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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 第一章

第一章

我叫张自立，生于1970年，住在伏牛山腹地的南召县小店乡。父母在我的印象里是模糊的，比我大四岁的哥哥是我童年唯一的保护神。在我三岁的记忆里，我总是骑在哥哥的脖子上，跟哥哥一起出去拾柴、玩耍。
记得有一次，我骑在哥哥的脖子上到很远的地方去看电影，由于一行人走得太匆忙，我没有给哥哥说就尿在了哥哥的脖子里。哥哥第一次打了我，也是哥哥唯一一次打我。我家很穷，每次下大雨，哥哥就在床上放些盆盆罐罐的来接雨水。我们家里经常没有吃的，哥哥就带我到各村去要饭。如果能要到好吃的，哥哥总是让我吃。邻居张奶奶偶然送来好吃的，哥哥舍不得吃一点，总是笑着看我津津有味地吃。每逢过节或者我生日，哥哥总是提前几天就开始上山套兔子。因此哥哥还是套兔子的好手。那时也有人想收养我，但是哥哥说什么也不肯，他说他能照顾好。曾经有人叫我小尾巴，因为哥哥到哪里，我总跟在后面，所以我就成了哥哥的尾巴。如果半天不见哥哥，我就急得哭。
我八岁那年，哥哥把我送进了学校。每次我放学回家，哥哥总要问我：今天学什么了？于是，我成了哥哥的老师，我把每天学到的全教给哥哥。小小的我，每天到学校就学习新知识，把当天老师教的全记牢，就是为了回家能给哥哥当老师。我学了一天的东西，哥哥一个晚上就记着了。后来我上了大学，才感到那时的哥哥是多么希望能走进学校。当然哥哥天天问我学的什么，也是怕我把学到的东西忘了。所以说哥哥还是一个很精明的人。不是吹牛，我从小记东西就特别快。就小学的那点东西，全部掌握它们根本不用费劲。
在一二年级，许多小朋友考试得双0分的时候，我总是考双100分。老师见了我哥，把我捧上了天。看把哥哥美得，硬是非得把我背回家。我每次得的奖状，哥哥总是看成宝贝，把它们整整齐齐地贴在墙上。哥哥总是抚摩着我的脑袋说：小天才，将来考个北京青华大学，让哥哥也跟你沾点光。很多时候，哥哥把要来的饭送到学校，用一个铁罐子盛着，有时候怕饭凉了，就带一些干柴，把饭热了让我吃。这就是我的童年，在哥哥精心的照顾下，我没有受到一点委屈。
　　1983年，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小店乡中学。我的第一个人生目标就是将来考上北京清华大学。刚刚上初一的我，已经认识到应试教育对学生的危害。面对频繁的考试、重复的大量的作业和老师无休止地讲解，我不得不确定自己独特的学习方法。要说应付考试，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，就在准备应付清华大学招生的考试。不过，值得庆幸的是，我在初中的期终考试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。
1986年，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南阳师专。但是，哥哥没有同意让我上中专。哥哥说：“你学习那么好，为什么不去考大学？只有上了大学，别人才能对咱另眼相看。”就这样，我放弃了上中专，到南召县第一高级中学就读。那时候，有不少人对哥哥说风凉话：“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端，想考什么清华？要是考不上，看你的脸往哪里搁。”
就在我初中毕业的那年，哥哥结婚了，我也就有了嫂子。在我眼里，嫂子是超乎完美的。清秀的脸，温柔中带着刚强，长长的辫子，不胖不瘦，不高不低，而且是少见的高中毕业生。我暗自替哥哥高兴，也梦想以后能遇到一个像嫂子那样的女朋友。
嫂子是本村的一个姑娘，她的漂亮在全村也是有名的。以前每年都有很多上门说媒的，其中一个对嫂子追求最狂的，是嫂子的一个高中同学，家里很有钱。可嫂子偏偏跟定了我哥，这使嫂子的娘家哥哥大为恼火，发誓与嫂子断绝关系。其实那时候，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哥哥，就因为哥哥曾经是叫花子，也没有上过学，家里很贫穷。哥哥结婚以前，村民都说哥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哥哥结婚了，村民又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。
嫂子跟哥哥的恩恩爱爱，谁见了都羡慕。不怕告诉你，我从小到上高中，还没怎么洗过衣服，更别提下地干活了。以前是哥哥给我洗，有了嫂子，我的衣服就让我嫂子承包了。当然，作饭，带我上街买衣服，给我打毛衣，都是嫂子的活。嫂子好象还很乐意。毕竟我也是个懂事的讨人喜欢的小帅哥。哥哥为了我和嫂子，起早贪黑地干活。哥哥最大的愿望是要我考上清华大学，让嫂子过上好生活。
高中一年级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，我的学习成绩自然还是全学校拔尖的。就在那年刚放暑假，我返回学校拿成绩通知书的那天，灾难发生了。我家院子里围了许多人。我跨进大门，人们给我闪开一条道。哥哥安静地躺在院子里，满身是血，嫂子趴在哥哥身上哭天嚎地。我不顾一切地跑上去，双手抱起哥哥的头：“哥，你怎么了。哥，你说话呀？”我意识到哥哥已经死了，可还是使劲地摇晃着哥哥：“哥——”我把哥哥抱在怀里，把自己的脸贴在哥哥冰凉的脸上，撕心裂肺地哭嚎着，无论村民怎么劝说，我都不愿意放下哥哥。
哥哥是在采石场干活时被石头砸死的。嫂子把唯一的钱拿出来买了棺木。出殡那天，有人把白藩放在棺材上，说哥哥没有儿子让哥哥自己抗。我走到那人身边，说：“这藩就让我替哥哥抗吧。”那人把藩拿下来放在我肩上。周围的村民无不掉下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