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作品首页 /
•  《嫂子 我要娶你》  / 
•  目录  / 
•  第四章

第四章

手术很顺利。嫂子为了照顾我，守了整整一夜。我在医院住了七天。每次大小便，都是嫂子先把我的上身垫高，然后用一手托起我的屁股，用另一手把便盆放在我的屁股下面。完了，再把便盆端出去。每次饭前，嫂子总是用湿毛巾把我的手和脸清洗一遍。她总是不肯让我自己吃饭，而是一口一口地喂，生怕出一点意外。那期间，嫂子最担心的是我的学习，她总是说：“耽误了这么天，会不会跟不上去？”我让她放心，可是她怎么能放心呐！
　　我还没有到出院的时候，嫂子的钱就花完了。医院通知嫂子缴钱。那一次，真正让嫂子尝到了缺钱的滋味。一分钱难倒英雄汉，何况嫂子一个女流之背。我看出了嫂子的焦躁和不安，就说：“嫂子，咱们回家吧，我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，何必住下去哪？”嫂子说：“万一感染了怎么办？那不是更花钱吗？还是听医院的，再住几天。”看着嫂子那么难，我心里难过极了。我怕嫂子看见我的眼泪，等嫂子出去了，我用被单蒙了头，泪水夺眶而出。我恨自己这么不挣气，给嫂子添了这么多麻烦。那天早上，护士没有按时给我打吊针。将近中午，护士给我打吊针了。嫂子还给我买了一个大卤猪蹄。说是给我补养身体。我知道，嫂子弄来钱了。后来知道，是嫂子卖血弄的钱。那天，正赶上一个过度失血的病人，医院里正好缺血。医生问我嫂子愿不愿意卖血，嫂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。
　　嫂子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，也是个精明的女人。经历了缺钱的煎熬，使她坚定了挣钱的决心。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，我逢星期日回家，刚下公共汽车，就听到象是嫂子的吆喝声：“冰糖葫芦——”我眉头一皱，停下脚步，遁声望去，看见嫂子正扛着冰糖葫芦走过来。我不禁鼻子一酸，眼泪就充满了眼眶。车开人散，我背对嫂子。嫂子走过来，正欲吆喝，我猛然转身，嫂子大张着嘴，一下子就呆着了。我有些语不成声：“嫂子，你干吗非得让我上学？”嫂子反应过来：“这卖冰糖葫芦又不丢人。”嫂子用一手扶着我的肩膀，叹了口气：“别忘了咱缺钱的时候，低三下四地求人家，那才是真丢人。”我擦干眼泪，勉强对嫂子笑了笑，说：“嫂子，我替你卖试试？”嫂子笑了，说：“行，你试试。”我扛着冰糖葫芦，漫步在大街上，却怎么也张不开嘴。一个小女孩向我跑过来，天真地问：“大哥哥，你的冰糖葫芦卖吗？”就那么一声吆喝，竟那么难。嫂子接过我手上的冰糖葫芦。我看着嫂子破旧的衣服，与街上的行人格格不入，就说：“嫂子，你也该买件新衣服了，看你的衣服旧的。”
　　嫂子很辛苦。经常忙了家里忙地里，忙了地里卖冰糖葫芦。夏日，嫂子也卖冰糕。嫂子买了新的自行车，炎热的夏日，带着冰糕箱子，各个村庄到处跑。嫂子黑了，也瘦了。那年，嫂子喂了两头猪，基本是靠凑空采猪草喂成的。猪卖了，我家就有了第一笔存款。当然，嫂子也遇到过流氓无赖，听说有一次，嫂子到向东机械厂家属区卖冰糖葫芦，从楼道里走出一个醉汉，一把夺过嫂子的冰糖葫芦，说：“把你的营业执照拿出来给我看，要是没有，就把你身上的钱全掏出来。”那醉汉听不进去嫂子的苦苦哀求，反而一巴掌打在我嫂子脸上。后来，我看见醉汉就讨厌。
　　没有嫂子，我就是一个孤儿，嫂子成了我全部的依赖。我从来不敢跟学校里的任何一个同学比，我心甘情愿地让同学们把我看成异类。别人叫我书呆子，叫我破烂王，我不生气，我根本不在乎。我要考上大学，不让嫂子失望；我省吃简用，拣废品，我没有感到丢人。就象嫂子说的：低三下四地求人家，那才是真丢人。
　　那时候，电影还是稀罕物。那一晚，学校难得放假让学生们看电影。教室里，只有我一个人在演算着习题。等同学们看完电影回来了，我才合上本子，猛抬头，看见校长端坐在讲台上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。我楞了一下，说：“校长，你啥时候进来的？”校长说：“我都坐了一个多钟头了。看你挺有意思的，咋不去看电影？”我说：“我不喜欢看电影。”每天，我除了吃饭、睡觉、上厕所，我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。我排队取饭的时间，是我背诵英语课文的时间，不是吹牛，英语每课的课文我都能背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