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班师回朝
上回说到张仪和白瑞率领的大军,在关陕地区也建立了稳固的防线,使金军无法从西路南下。边防的局势当前是一片大好,但是朝廷里面却发生着不好的变化。
李纲由于力主抗战,阻止皇帝“南巡”而却招致皇帝的憎恨。靖康二年八月,李纲升为左相,黄潜善替补右相,汪伯彦进知枢密院事,实际皇上是用二位宠臣对李纲形成了钳制之势。
当时,两河军民自发建立山水寨以保卫家乡,抗击金军,李纲命张所为河北西路招抚使,傅亮为河东经制使,前往联络,收复失地。黄潜善、汪伯彦要撤销张所的招抚司和傅亮的经制司,葬送两河抗金的大好形势,李纲据理力争,但赵构偏袒黄、汪,御批同意。黄潜善让自己引荐的御史张浚弹劾李纲,李纲愤而辞职。赵构虚情假意挽留一番,便将其罢相。
李纲任相仅七十五日,他的罢相激起正直人士的愤慨。太学生陈东这时也应召刚到应天府,据说他此行带着自己的棺木,决心舍身成仁。听到李纲罢相,他毫无畏惧的两次上书,希望皇帝尽早罢黜黄、汪,认为“欲复中原,以定大计,非用李纲不可”,还正告皇帝不应即位,责问他日后钦宗归来,不知何以自处。
陈东的作为当然激起了皇帝的极大愤怒,他也不顾太祖有“不杀士大夫与上书言事人”的誓约,于八月二十五日,在应天府东市处斩了陈东和一起上书的欧阳澈。
皇帝杀了陈东不久,就下诏“巡幸淮甸”。十月,朝廷就撤离应天府搬到扬州,把这个烟花之地作为“行在”(即朝廷的临时住地)。到了年底,皇帝又将黄潜善和汪伯彦分别升为左、右相,把朝廷全权交给他们,自己则在行宫寻欢作乐,全然不顾中原军民正与金军在浴血奋战。
十二月,金军分三路再次南侵,西路攻陕西,与张仪率领的军队正面交锋。攻山东的东路军在渡过黄河后由完颜宗弼分率一部直逼开封,宗翰则亲率中路直攻开封与其会师。开封府尹兼东京留守宗泽,有效的部署了东京防线,粉碎了金军夹攻的计划。其后,他派人联络两河抗金义军,建立以东京为中心、两河为屏翼的抗金防线。
开封的秩序恢复正常以后,宗泽一再上书皇帝,呼吁还都,以号令抗金斗争。宗泽管制有数百万义军,其中比较著名的有河东的红巾军,赵邦杰和马扩领导的五马山寨义军,由王彦招募的“八字军”,以张荣为首梁山泊水军等。这些无疑是抗金斗争最可倚靠的主力,但如果没有朝廷的支持,迟早又会归为“流寇”。宗泽曾多次上书提出北上渡河的计划,请皇上回京主持北伐壮举。但皇帝安居扬州,置若罔闻;对宗泽的每次上奏,黄、汪都笑着说他脑子有病。
不久以后,宗泽见坐失良机,忧愤成疾,与世长辞。死前,他沉痛吟诵杜甫名句“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”,闻者无不动容泣泪。直到断气,他都未提一句家事,连呼“渡河!渡河!渡河”而逝。宗泽死后,皇帝又派投降派的杜充继任东京留守,此人冷酷无谋略,一改宗泽所为。于是豪杰离心,前被宗泽招抚的义兵也因不满杜充的倒行逆施而纷纷散去。宗泽苦心经营的开封防线不再是牢不可破了,开封已经完全丧失抵御金兵的能力。
此后,宋军防线由黄河一线南移至淮、汉、长江一线,从而使抗战形势逆转。使得金兵分兵三路轻易即渡过黄河,并在不到三个月之内即占领了西自秦州、东至青州一线之广大地区。
建炎三年二月,完颜宗翰派兵奔袭扬州,前锋直抵安徽天水军。这一天,皇帝赵构正在扬州行宫寻欢作乐,突然听到战报,过度的惊吓让他从此丧失了性功能,再也不能生育。他慌忙带领少数随从策马出城,仓皇渡江。
由于慌不择路,跑到河边却无法过河,有一忠臣之子李马舍生忘死地背他过河,才幸免于难。事后,赵构为了标榜自己是真命天子,有天神相助,捏造出了“泥马渡康王”的故事。他担心李马会揭穿真相,便将李马药哑,不久杀死了李马。
次日,金军攻入扬州,追至江边,军民不及撤退,死伤与落水者不计其数。朝野以为扬州大溃退的罪责都在黄潜善和汪伯彦的身上,赵构也不满他俩不能早为之计,让自己吃足了苦头,遂将二人罢相,任命朱胜非为右相,王渊签书属枢密院事,仍兼御营司都统制。
王渊在扬州大溃退时拥兵数万,对来袭的五六千金骑不作任何抵抗,不仅未罚,反而升迁,是因与原康王府宦官康履、蓝珪沆瀣一气。在赵构从镇江逃往杭州途中与到达杭州以后,这些宦官依然肆无忌惮,作威作福,强买民物,凌忽诸将,激起军民极大义愤。
三月,御营司武将苗傅、刘正彦因嫉妒王渊骤然升迁,又忌恨宦官胡作非为,对高宗一味南逃也深为不满,在杭州发动兵变。他们诛杀王渊和康履,胁迫高宗将皇位禅让给年仅三岁的皇子赵旉,由隆裕太后(即哲宗皇后孟氏)垂帘听政,改元明受。
此时,在江宁的枢密院事吕颐浩和平江督军、礼部侍郎张浚(注意不是谋害岳飞的张俊),他们闻讯后即联络武将韩世忠、刘光世等起兵勤王。而张俊(跟韩世忠平级也是承宣使)此时正驻军吴江,随即率部八千人退回平江,与张浚(两人名字太像了)同议平叛大事。
在这次事变中,韩世忠的妻子梁红玉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。事变前,她因为身孕而留在京城。事变后,也就被苗傅和刘正彦扣押,但他们忌于韩世忠的威名,对其母子也很是客气。赵构此时当然不会有任何自由了。宰相朱胜非与隆裕太后密商,派梁红玉出城,到秀州催促韩世忠火速进兵杭州救驾。朱胜非又对苗傅说:“韩世忠听到事变后,不立即前来,说明他正在犹豫,如果你能派他的妻子前往迎接,劝韩世忠投奔你,那么你就不用惧怕别人了。”苗傅听后大喜,认为是一条妙计,立即派梁红玉出城。梁红玉回家抱了儿子,跨上马背,疾驰而去,一昼夜赶到秀州。韩世忠在了解了一切情况后,当即会同张浚、张俊、刘光世等,带兵入城。
苗刘兵变虽有合理的情由,却也夹杂着个人的野心,两人既无深谋远虑,又无明确目标,进退失据,见勤王大军逼近杭州,就弃城而逃。五月,苗、刘二人被韩世忠擒获,两个月后被处死。
七月,皇帝赵构将杭州改为临安府,打算将这里作为临时安乐窝。这月,金军以完颜宗弼(兀术)为统帅,分四路大举南侵,兀术亲率主力追击赵构。赵构遣使向金帅乞和,国书极尽奴颜卑膝之能事。但兀术必得高宗而后快,完全不理睬高宗的摇尾乞怜,一举突破了长江防线,占领建康,直扑临安。
十月,赵构从临安逃到越州,次月,再逃到明州,十二月,决定入海避敌。十五日,赵构接到金军逼近临安府的消息,便坐楼船逃往定海,进而渡海到昌国(属浙江可不是外国)。岁末,赵构得知兀术将至明州,便让御舟漂泊在台州与温州间的海上。建炎四年正月初三,皇帝的船队落碇台州章安镇,在这里停留了半个月后移向温州沿海,二月二日起驻泊温州江心寺。
赵构在温州沿海漂泊了四个月之久。前有恶浪,后有追兵,衣食物资也无法及时得到供给,朝廷君臣的窘迫之状可想而知。一次,赵构饥饿难耐,命令停船靠岸,自己步行到一所寺院索食,僧人不及准备,只好以五枚炊饼进献,赵构居然连吃了三枚半,原本养尊处优的他,方才真切地体会到饥寒交迫的感受。
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未磨砺出赵构坚韧的意志,也没有激发起他的斗志;恰恰相反,曾经在金营作人质的经历,让赵构亲眼目睹了金兵的强悍和凶残,每当想起,他还心有余悸。他抛弃了父兄被掳、疆土沦陷的国仇家恨和中原浴血奋战的军民,宁可忍受道路风霜,只为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。在逃跑途中,高宗还时时不忘向金人求和,他再派出使者前往金营,在国书中竟然自称“康王”,说自己未得金朝允许就登基称帝,实为大错,现在甘愿放弃帝位,向金朝称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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