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经络（五）
顺利地趟过雷区，大家的心才放松下来，转过身看着夏国华模糊的身影，心情又都异常的沉重。来到了河边，整座大桥展现在战士们的眼前，桥面灯火交织车来车往，一派熙攘的景象。桥头哨所的探照灯来回的照射着河面，隐约可以听到敌人的说话声音。
梁天柱看了一下手表，时针指在12:20，比原定计划推迟了20分钟：
“同志们，夏国华同志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，我们要抓紧时间，保证这次计划的顺利完成。李根连、陈栋廷、张志军跟随崔莱成上尉炸掉靠近河边的那个桥墩，我、侯三宝、陆昌裕、吴海云负责较远的那个桥墩，准备行动。”
崔莱成伸手挡住了战士们：
“稍等一下，每人喝口酒暖一暖身子，这个天气河水太凉了，不然将来都落下病根。”
说完从腰间解下一个盛酒的皮囊，带头喝了一大口，战士们传递着每人喝了一大口，一股火辣的暖流顺着胃向全身蔓延，喝完酒战士鱼跃的向河边走过去。11月的河水，结了一层很薄很薄很薄的冰，刺骨的寒水瞬间刺激着战士们的，不由的倒吸着寒气。夜幕下，只见几个黑影在在河水里蠕动。
正值冬天，河水远远的过了汛期，基本上已经停止了流动，这给战士们涉水减少了很大的阻力。
突然，桥面的探照灯向战士们的蠕动的方向照射过来，梁天柱迅速的说了声：
“潜到水下面。”
大家立马全部潜到水下面，冷冷的河水，瞬间麻木了战士们每一根神经，两条巨大的光柱，顺着战士们的头上面扫射过去。探照灯灯光过去，战士们又潜出水面，继续迈着麻木的步伐向桥墩靠拢。
夏国华孤单的立在夜色里，寒风顺着耳边吹过，浑身异常的寒冷。长时间的一个姿势，夏国华已经感觉踩着地雷的那条腿，渐渐的失去了知觉。他慢慢的弯下腰，用手轻轻的抚摸失去知觉的腿，小声的告诉自己：
“夏国华，夏国华坚持住，不能前功尽弃，大家都在看着我呢。”
稍稍的挪动一下，把全身的重力全部转移到踩着地雷的腿上。忽然，夏国华想起了家里的父母，老婆带着三个儿女，在灯光下谈论着他，女儿夏月冲着他笑了笑，然后竖起了大拇指。夏国华感觉全身暖暖的，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。
探照灯来回的照射，战士们来回的潜到水里，就这样艰难的向桥墩方向走着。桥墩越来越近，大家也越来越吃力，全身的肌肉僵硬，每个动作机械重复。崔莱成那队终于到了桥墩下，梁天柱他们那队才走到了河心，河水没过头顶，梁天柱只能靠潜水向前慢慢的挪动。崔莱成这队把塑性炸药分散开固定在桥墩上，就等着梁天柱那队发出信号。
时间缓慢的推移着，好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桥墩的那面传来“咕咕”水鸟的鸣叫声，崔莱成也“咕咕”回应了两声，对面又传来两声“咕咕”的叫声，这是事先预定的暗号，意味着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。
崔莱成下了命令：
“张志军、陈栋廷准备点火。”
张志军、陈栋廷哆嗦着嘴唇齐声回答道：“是。”
两个人甩干手上的水迹，从油纸包里取出了火柴，“嚓”的一声，那边桥墩同一时间也擦亮了火柴，四根火柴点亮了桥墩，四根导火索瞬间被点燃，“嗤嗤”的火花，在夜空中似四条火蛇飞舞。
桥面的敌人发现了桥下的火光，刹那间，警笛响彻了夜空，探照灯一齐向桥墩照射。那面桥墩的梁天柱带领其他人已经跃向水中。崔莱成迅速的说了声：“快撤。”
语音未落，敌人的子弹密集的布满了水面，发出刺耳的“咻咻”声音。崔莱成和张志军被敌人的子弹击中，一头倒在水中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，鲜红的鲜血就染红了河水。陈栋廷，李根连赶紧一头扎在水里，拼命的划动着胳膊，身边的子弹声，在水中呼啸而过。
“轰隆隆”一声巨响，巨大的爆炸声，在山谷中回荡，火光映红了半面天空。随着爆炸声过后，整座桥面坍塌下来，桥面的敌人挣扎着哭爹喊娘，发出最后的哀嚎。
李根连和陈栋廷一个潜水，扎出有80米远，岸上的敌人乱成一锅粥，疯狂的向河水中扫射。李根连和陈栋廷又一头扎在水里，也不知道游了多远，身后的枪声渐渐停了下来。陈栋廷、李根连爬上了岸，就看见岸边一瘸一拐的走着一个人，身形和走路的姿势极其像连长。李根连喊了声：
“是连长吗？”
“我是梁天柱，是根连吗？”对面传来微弱的声音。
李根连和陈栋廷喜极而泣，忘记了疲劳，奔跑过去：
“连长可找到你了，其他的同志呢？”
梁天柱叹了一口气说：“全都牺牲了，我腿上也中弹了。”
李根连、陈栋廷赶紧过来，扶着连长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。
在“轰隆隆”巨响过后，夏国华在黑暗中坚持了2个多小时，看着爆炸声中升起的火光，像节日的焰火照亮了夜空。夏国华带着微笑，带着麻木的身躯，慢慢的慢慢的倒下。
一声爆炸声响起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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