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
寒假过后,班主任调整座位,把夏木华调到了许凌凌的后面。只要我一扭头,就会看到许凌凌回头跟他说着什么,笑语盈盈。
我回原来的宿舍睡觉了,许凌凌也不再来找我。那个发高烧的下午,我撞破了她心底的隐秘。那么赤裸裸,仿佛在慌乱的奔逃中推开了一扇不该推开的门。我开始后悔请夏木华替许凌凌转交信件了,瞧我干的蠢事!
相比陈思睿,我是不是更在乎夏木华呢?
我胡思乱想着,独自走在校园里,转过食堂前梅花盛开的花园拐角,差点撞上一个行色匆匆的人——郑诺!他也吓了一跳,下意识后退了两步,形同撞见了鬼。我们瞥了一眼对方,然后各自扭头走开了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。
自从收到他的信,我就再也没跟他讲过一句话。我不知道说什么好。他来找我还书的时候,夹了一个纸条:为什么不回信?
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这些天,晚自习结束,如果我不想睡觉,就跑去胥老师的文学社,他是住校的,所以文学社的灯光通常亮到很晚,后来他干脆给我一把钥匙。
文学社里只有一张大桌子——用四张课桌拼成,铺了一层旧报纸。胥老师经常弯腰在桌前制作板报——新蕾文学报。他有书画功底,小报办得有声有色。有时候上面会抄写我的作文或短诗。
窗下的角落里立着一只没有玻璃的橱柜,隔板上只有一些过期的作文杂志。下面的柜子里收藏着往期新蕾文学报。
花园里的梅花折来,插在桌上的玻璃瓶里,于是一室暗香浮动。后来梅花落了,我就换上一束连翘或贴梗海棠,又黄又亮的白炽灯光打在鹅黄的连翘、殷红的海棠上,犹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印象派油画,如果这幅画有名字,我想应该叫“青春”。
隔壁住着教体育的姚老师,他喜欢在夜晚播放萨克斯曲,我跟胥老师就在怀旧的乐声中翻几页书、聊几句天。
有一次,他忽然抬头看看我,语气坚定地说:“冬至,有一天你会走出这里的。”
我不知道他如何捕捉到我心中的野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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